耐心资本如何与新质生产力“眉来眼去”？
经济观察报 记者 欧阳晓红 全球经济步入新阶段时，中国正在加快发展新质生产力，通过技术创新和高效能的生产方式，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耐心资本必然成为支持新质生产力的重要力量。
6 月 19 日，证监会发布《关于深化科创板改革 服务科技创新和新质生产力发展的八条措施》，意在支持科技创新和新质生产力的发展，提升对新产业新业态新技术的包容性，发挥资本市场功能，更好服务中国式现代化大局。
耐心资本如何才能与新质生产力 " 眉来眼去 "？
一
耐心资本的价值在于长期视角和稳健策略；投资者需要在市场波动中保持冷静和耐心，才能真正看到长期回报。" 壮大耐心资本 " 成为当下市场热词。耐心资本，即长期投资资本，对于处于转型期的经济发展显得尤为重要。它不仅可以为企业提供稳定的资金支持，还能在市场波动时发挥稳定器的作用。
在 6 月 19 日至 20 日举行的 2024 陆家嘴论坛上，中国证监会主席、论坛共同轮值主席吴清在演讲中表示，要壮大耐心资本。科技创新是发展新质生产力的核心要素，科技创新企业通常具有高投入、长周期、经营不确定性大等特征，与坚持 " 长期主义 " 的耐心资本在本质上是高度契合的。
4 月 30 日召开的中央政治局会议提出要积极发展风险投资，壮大耐心资本。有观点认为，这旨在引导养老金、保险资金等中长期资金入市，以促进新质生产力的发展。
在中国金融四十人论坛（CF40）学术顾问、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主任姚洋看来，提出新质生产力的背景之一，是我国现在到了全面以技术研发、技术创新来推动经济增长的阶段。他认为，如果新质生产力的目标是要提高全要素生产率（TFP）的话，那么所有的产业其实都可以发展新质生产力。
新质生产力的核心是通过创新、技术进步和优化管理等方式，提高资源利用效率，从而推动经济增长。这一理念适用于各个行业，无论是传统产业还是新兴产业。
传统产业如制造业、农业和服务业，通过技术创新和管理优化，可以提高生产效率，降低成本，增强竞争力。制造业通过智能制造、自动化和数字化转型，可以大幅提高生产效率，如应用物联网（IoT）和大数据分析，可以优化生产流程，提高产品质量。
在农业方面，农业技术的革新，如基因改良和自动化农机等，可以显著提升农业生产效率，同时减少资源浪费和对环境的影响。在服务业方面，通过数字化转型和服务创新，服务业可以提高服务质量和效率。例如，金融业通过区块链和人工智能技术，可以提高交易速度和安全性，降低运营成本。
而新兴产业如信息技术、生物医药和新能源等领域本身就是新质生产力的代表，通过持续的创新和技术突破，推动了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此外，不同产业之间的协同创新也能大幅提高全要素生产率。例如，信息技术可以与制造业结合，形成智能制造；生物技术可以与农业结合，形成精准农业。这种跨行业的协同创新能够最大化资源利用效率。
经济学家刘煜辉认为，创新的过程必然伴随着巨大的风险。什么样的机制才能担当创新的风险，从而引申出 " 耐心资本 "，以及其背后相应的制度。
以新成立的国家集成电路产业投资基金三期股份有限公司（下称 " 国家大基金三期 "）为例，该基金将重点投向集成电路全产业链，投资国家关键的、被卡脖子的短板、硬科技领域。其重要看点是，五大行拿出 1140 亿元，参与了 3400 亿份额的认购。" 这是很大的一个变化。既然银行的货币信用分配功能失灵了，那么货币分配功能，未来对银行来讲，该怎么转型？" 刘煜辉表示。
同时，资本市场要优先支持突破关键核心技术 " 卡脖子 " 企业股债融资。新 " 国九条 " 出台后的首单 IPO（首次公开募股）花落联芸科技（杭州）股份有限公司（下称 " 联芸科技 "）。6 月 13 日，证监会发布了同意联芸科技科创板注册的批复，批复的时间是 6 月 7 日；而联芸科技从递交注册到注册生效仅历时 4 天，这刷新了科创板开市以来的注册速度。" 这样的信号意义非常明确，即资本市场定位的功能是什么？" 刘煜辉称。他分析，资本市场定位的功能是支持国家的科技创新，支持新质生产力的核心创新，要承担风险资本的功能，耐心资本机制的功能。不过，更明确的细节可能要到二十届三中全会，（市场）才能看得更清楚。
二
中国经济正处于从传统模式向新经济模式转型的关键阶段。传统产业面临挑战，而新兴产业尚未完全崛起，市场主体缺乏内生增长动力。此外，房地产市场需求低迷、制造业产能过剩以及消费需求疲弱，都是当前经济面临的主要问题。
经济转型期需要新的思维方式和创新方法，耐心资本需要不断适应和调整，以支持新质生产力的发展。
如何寻找新的思维方式和创新方法？
中国央行行长潘功胜在 2024 陆家嘴论坛上表示，中国的货币政策的立场是支持性的，为经济持续回升向好提供金融支持。为更好服务高质量发展，中国央行也在研究中国未来货币政策框架。他提出了 " 优化货币政策调控的中间变量，逐步淡化对数量目标的关注 "" 更加注重发挥利率调控的作用 " 等重要构想。有分析认为，我国的货币政策框架要从传统的数量型调控为主转向价格型调控为主，这也是现代货币政策框架的重要标志，可以更好发挥价格杠杆优化金融资源配置，也更符合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要求。
就此，结合近期受 " 挤水分 "、理财分流等因素影响，金融总量数据出现阶段性下行，有观点认为，这可能意味着中国货币政策框架步入转型时刻。
其画外音是 " 大放水 " 刺激经济模式可能不好使了，当前货币信贷增长已由供给约束转为需求约束。换言之，市场不能再指望 " 大放水 "，而在需求疲弱之际，也许 " 耐心资本 " 该出手了。
6 月 24 日，瑞银宣布向北京市国有资产经营有限责任公司出售瑞信证券（中国）36.01% 的股权，方正证券公告拟向北京国资公司转让瑞信证券 49% 的股权。
此次北京国资公司的介入，昭示了政府在推动金融市场整合和优化中的积极角色。就现阶段的券商整合来看，国有资本的进入或可为其提供稳定资金支持。同时，国有资本的参与也有助于金融市场的稳定和健康发展。
就 " 提升资本实力与稳定性 " 来看，金融机构的重组和整合通常会带来资本实力的增强和风险管理能力的提高。这为耐心资本提供了一个更加稳定和可信赖的投资平台，使其能够更放心地投入到新质生产力的项目中。
就 " 优化资源配置与效率 " 而言，金融机构的重组与整合有助于优化资源配置，提高金融机构的运营效率。这可能意味着金融资源能够更高效地分配到新质生产力领域，支持创新和产业升级。
就 " 政策支持与市场环境 " 方面，政府对金融机构重组与整合的支持，或可创造更有利的市场环境，使耐心资本更愿意投资新质生产力领域。同时，相关政策引导或可降低投资风险，提高资本回报率。
有观点认为，金融机构的重组与整合或能显著助推‘耐心资本与新质生产力’的结合。通过提升资本实力、优化资源配置和增强服务能力，金融机构可以为耐心资本提供一个更加稳定和高效的投资平台，推动新质生产力的持续发展。
而实现新质生产力的崛起，需要政策支持和市场机制，以促进科技创新和产业升级。在确保资本回报率的前提下，政府应加大对高科技企业和中小企业的支持力度，通过提供融资便利、技术支持和税收优惠，激发企业的创新活力。
在市场导向上，市场机制通过竞争和资源配置，可以推动企业不断创新，提高生产效率。金融市场的改革和开放也能为新质生产力的发展提供更多的资本支持。这样，政策与市场相结合，能够更好地促进新质生产力的提升和经济的可持续发展。
在北京城士科技有限公司首席研究员李海燕看来，中国社会日益关注 " 耐心资本 "，其背后驱动力是解决 " 卡脖子 " 技术问题和提升经济发展质量。耐心资本的核心在于放弃短期小利，谋求长期大利，而这需要制度和文化的支撑。
通过分析日本企业的发展历程，李海燕总结出日式耐心资本的核心在于长期投资、稳定利润和对人的尊重，本质是构筑共赢关系和对人的尊重。具体表现为：对个人产权的尊重，对劳动价值的尊重，对科学的尊重（重视科研人员的价值，支持长期科研投入）。
6 月 24 日，经济日报评论员文章指出，当今世界，科技已成为国家综合国力竞争的关键因素，谁牵住了科技创新这个 " 牛鼻子 "，谁走好了科技创新这步 " 先手棋 "，谁就能占领先机、赢得优势。构建符合市场导向的创新激励机制，才能抓住释放创新潜能的关键。强化企业主体地位，推动产学研深度融合。要充分发挥企业在科技创新链条中的主导作用，让企业真正成为科技创新的主体、研发投入的主体、科研组织的主体、成果转化的主体。
在复杂多变的经济环境中，耐心资本可以在新质生产力的崛起过程中发挥重要作用，实现资本与生产力的 " 眉来眼去 "。这也取决于政策支持、市场引导和自身的理性投资策略，包括文化土壤的支撑作用。
